未等半炷香,一句焦急的呼唤声便将樊弃尊贵的请了进去。
易生靠在廊柱边,他并不惊讶,也仍是面无表情。
王嬷嬷此时已将樊弃看成半个主子,一点也不敢懈怠。她伸手揽在他的掌边,弯腰准备扶他进门。
屋里的门槛一下变低了许多,樊弃的脚稳稳当当的跨了过去,如今的他,只要心安理得的往前走就行。
再无须思前想后,一切已成过往。
末的,他半只身子停在屋内,人顿了一下。
“小七哥哥,阿竹要走了。”
这一走,再无阿竹了。
阳光跟着偷溜进屋内,只余下屋外的阴影独自叹气。旭日总会落下,温暖也不会只分与一人。朝夕的相伴,也终会走到尽头。
易生抽出怀里的那封信,红色的小篆清秀的写满整个封面的樊弃,信件很薄,风都能吹散,可它静静的等待了这么久,却以这样的方式再与故人相见。
纸上谈话终得浅,昏昏灯火诉平生。
樊弃的心突然漏拍了一下,一种突如其来的恍惚游遍他的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,它们在呐喊,在尖叫,在无力的提醒他什么。
他想回头。
可这一切,都晚了。
易生十指轻捻,缓缓顺着字迹向下撕裂,信纸被一分两半,再一半、再一半星星点点的纸屑如同漫天的雪花,纷纷洒洒的坠在人间。
它们黑白分明,再写尽爱恨情仇,也终是看不懂人心。
有一阵风吹过,它捎走易生身边最后一抹余温,冷冰冰的留下满地的感伤。阳光向远方偏移,默默推动着山河变迁。
曾经时光是这样过的,只是太阳落山的很快,他总是要抱着阿竹多呆一会儿;如今时光依旧这样过去,只是这太阳,没了怜悯,把他推向黑夜,而阿竹,再也看不见了。
这样也罢,这样也罢。
易生扔下手中遗留的碎片,弯腰,抬手并与胸前郑重行拜礼。
“那就祝樊郎,一路走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