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下是松软的腐土,混着碎石。
他踉跄几步,差点摔倒,赶紧用手撑住旁边一块潮湿的岩石。
岩石表面长满滑腻的青苔,摸上去一片冰凉。
他喘着粗气,喉咙里全是血腥味。
胸口发闷,眼前一阵阵发黑。
强行催动镇魔令的后遗症像潮水一样涌上来,冲刷着他每一寸筋骨和神魂。
他甩了甩头,努力让视线清晰起来。
先得搞清楚自己在哪儿。
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灰雾,比之前待过的地方更浓。
雾气沉甸甸地压在头顶,几乎看不到天空的颜色。
空气湿冷,带着一股植物腐烂和铁锈混合的怪味。
脚下是一片稀疏的黑色林地。
树木长得歪歪扭扭,树皮皲裂,像老人手背上的青筋。
没有叶子,只有光秃秃的枝桠伸向雾气里,像一只只绝望的手。
远处传来隐约的水声,哗啦哗啦,不快不慢。
赢战靠着石头,慢慢调匀呼吸。
神识像受伤的野兽,缩回体内,只能勉强放出体外十几丈。
就这十几丈范围,感知也模糊得很,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在看东西。
他内视己身。
经脉里空荡荡的,原来厚重如铅汞的灰蒙蒙混沌之力,现在只剩几缕细丝,有气无力地游走。
不少经脉出现了细微的裂痕,一动就抽着疼。
混沌源血悬浮在心脏位置,颜色黯淡,搏动得微弱而缓慢。
表面那些古老的纹路也模糊了,不再闪烁。
识海更糟。
圣心金光缩成了一个小点,勉强维持着不熄灭。
识海本身范围缩水了一大半,边缘处布满蛛网般的裂纹,不断传来隐隐的刺痛。
神魂受损最重,那种空虚和撕裂感,比肉身的疼痛更难忍受。
“这次真是亏大了。”
赢战扯了扯嘴角,想笑,却咳出一口带黑血的唾沫。
他抹掉嘴边的血,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。
灰雾弥漫,寂静无声。
但秘境里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,安静往往意味着更大的危险。
他不能在这里久留。
必须找个能藏身、能疗伤的地方。
强撑着站起身,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。
他辨了辨水声的方向,朝着那边慢慢挪过去。
脚步虚浮,深一脚浅一脚,踩在腐烂的落叶和湿泥上,发出噗嗤噗嗤的闷响。
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,水声越来越响。
拨开一丛叶片边缘锋利如刀的黑紫色灌木,眼前出现一条河。
河水是浑浊的灰黄色,流淌得不急,但很宽,看不清对岸。
河岸是松软的黑色淤泥,散落着一些惨白色的、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碎骨。
河对岸的雾气似乎淡一些,隐约能看到起伏的山影。
赢战蹲下身,用手指沾了点河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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