呐喊声尚未在山谷间散尽,林墨卿便已带着挑选出的二十名精悍弟兄,趁着暮色沉沉,如一道黑色闪电潜入了黑风口两侧的悬崖。
崖壁陡峭如削,藤萝攀援如网,湿漉漉的青苔覆着石缝,稍不留神便会打滑。浓稠的夜色成了最好的掩护,将他们的身影与山岩融为一体。众人腰间系着磨得发亮的粗麻绳,手里攥着寒光凛凛的砍柴刀,手脚并用地在密不透风的灌木丛中穿行。枯枝败叶被踩得簌簌作响,惊起几只夜鸟,扑棱着翅膀发出几声凄厉的啼叫,转瞬便消失在墨色的天幕里。林墨卿走在最前头,腰间的佩剑硌着腰腹,冰凉的金属触感带着肃杀之气,那枚贴身佩戴的莲花平安符紧贴着心口,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,绣线被汗水浸得有些发潮。他不时回头,压低声音,用眼神和手势叮嘱身后的弟兄:“动作轻些,莫惊了山下的倭寇。”
一弯残月从云层的缝隙里漏下来,洒下几缕惨白的清辉,落在山口蜿蜒的土路上,将路面上的车辙与蹄印照得清晰可见。远处,倭寇的营地灯火通明,如同一串鬼火在夜色里跳动,隐约传来粗犷的吆喝声、醉酒的狂笑声,还有铁器碰撞的脆响,刺耳得让人牙根发痒。林墨卿趴在崖边的半人高草丛里,草叶上的夜露沾湿了他的藏青色短打,寒意顺着衣料往骨头缝里钻。他眯着眼,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打量着下方的动静——倭寇的队伍正排成歪歪扭扭的纵队,朝着山口缓缓移动,几门黑漆漆的火炮被膘肥体壮的骡马拉着,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摇晃,车轮碾过石子,发出“嘎吱嘎吱”的刺耳声响,走得极慢。
“来了。”他低声道,指尖紧紧扣住身下冰冷的石块,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。
身后的弟兄们瞬间屏住了呼吸,胸腔里的心跳声如擂鼓般震响,每个人都握紧了手中的砍刀,刀背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,一双双眼睛里满是紧张与决绝,映着山下的灯火,亮得吓人。
待倭寇的先头部队全部进入山口狭窄处,火炮也堪堪行至崖下时,林墨卿猛地扬起手臂,一声厉喝划破死寂的夜色,如惊雷炸响:“动手!”
话音未落,二十把砍刀同时落下,寒光一闪,系着滚石的粗藤萝应声而断。刹那间,巨石轰鸣,裹挟着碗口粗的枯木、尖利的碎石,如咆哮的雷霆般从悬崖上倾泻而下。风声里,满是滚石砸落的轰隆巨响,震得整座山崖都在微微颤抖,还有倭寇惊恐的尖叫、骡马的悲鸣,乱作一团。走在最前头的几个倭寇,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,便被巨石砸中,瞬间血肉模糊,化作一滩肉泥。后面的队伍顿时乱作一锅粥,人喊马嘶,火炮失去控制,翻倒在地,发出沉闷的巨响,炮口朝天,喷出几缕白烟。
“烧粮草!”林墨卿一声令下,早已绕到敌后的五名弟兄,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煤油包,点燃引线。火光“腾”地窜起,他们手臂用力,将燃烧的煤油包狠狠朝着倭寇的粮草营掷去。火借风势,风助火威,刹那间,粮草营火光冲天而起,浓烟滚滚,如一条狰狞的黑龙直冲云霄,将沉沉夜色烧得一片通红。粮草营里的倭寇猝不及防,被大火逼得四处乱窜,有人身上沾了火星,瞬间烧成了火人,凄厉的哭喊声与粮草爆裂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,响彻整个山谷,听得人心头发颤。
“杀!”陈队长带着战壕里的弟兄们,如猛虎下山般从山口冲杀出来。大刀挥舞,寒光霍霍,长矛攒刺,锐不可当,喊杀声震天动地,盖过了倭寇的哀嚎。倭寇军心大乱,前有滚石挡路,后有大火烧营,进不得退不得,顿时溃不成军,如无头苍蝇般乱撞。
林墨卿提着佩剑,从悬崖上一跃而下,身姿矫健如豹。剑锋所指,所向披靡,每一次挥剑,都带起一道血光。他的藏青色短打早已被尘土与血渍染透,变成了深褐色,脸上溅着温热的血珠,顺着下颌线往下淌,滴落在衣襟上,晕开一朵朵妖冶的花。他的眼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