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新恢复了平静。眼见大敌退去,精疲力尽的韦婉儿长长舒了一口气,也把咏絮笔收归灵台,屋中风云雨雪登时化为无形。只有那些旧物古董表面湿漉漉的,是这一场剧斗留下的唯一痕迹。
汤章威仍旧站在屋子当中,一动不动。韦婉儿强忍着全身酸楚,走过去扳过他肩膀,细声问道「你……还好吧?」
汤章威冲她痴痴一笑,随即栽倒在地,不省人事。
不知过了多久,汤章威悠悠醒来,神智却仍旧存游梦中。梦里恍惚间能远远看到自己峨冠博带,长襟宽袍,提长剑、持犀杯徜徉于天地之间。时而光怪陆离,瑰丽炫目;时而远瀑长风,泱泱千里;时而斗酒海量,酣畅淋漓,游至兴处,不禁抚膝长啸,啸声中隐然看到一青袍仙者乘云而来,与自己合二为一,霎时无数诗句流光溢彩,磅礴入脑,让人一时间迷乱晕眩……
他花了好长时间,才把自己从那个梦里拽出来。汤章威头很疼,有宿醉的感觉,心想不会是梦里酒喝多了吧?他一伸手,发觉额头盖着一块浸着凉水的丝质手帕,摸起来手感很滑顺,在一角还用青线绣了一个娟秀的「榕」字。环顾四周,汤章威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小屋之内,正和衣躺在一张简陋的折叠床上。房间很旧,墙壁上的灰黄污渍清晰可见。屋子里除了床以外只有两把白色的塑胶椅和一张木桌,地板上还搁着一个小电热壶。唯一与房间格调格格不入的是一个悬在墙壁上的神龛,龛中不是财神不是关公,而是一幅已然泛黄的古画,画上男子面色清癯,青衿方冠,右手持着一管毛笔,左手二指轻捻笔毫,神态似是在小心呵护。
「奇怪,这是哪里?」汤章威挣扎着要起来,发现身体酸疼不已,动弹不得。他只记得自己被黑笔穿胸,接下来什么都不记得了。就在这时,屋外忽然传来说话声。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,正是白存孝。